机遇,就像知道了这股热情的涌动一样的悄然来到。
设计团队
为奥运中心区广场设计系列灯具项目是由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灯光设计工作室牵头,组织照明行业协会,照明专家、国内知名的灯具企业,与我们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工业设计系的系统工作室联合,形成了一支跨专业的“产、学,研”灯具设计研发队伍。历时一年半的时间,我方从设计定位、概念初创,概念扩延、方案集成与系列化,乃至述标、参与评审、讨论,直到材料结构工艺的试验方案,生产控制等,全过程地为灯具设计品质实施进行了设计探讨和控制,并成为该团队中的中坚力量。
我们承担的具体工作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设计创意阶段。参与该阶段的师生达8人左右。团队由柳冠中教授带领,蒋红斌、唐林涛和刘新三位教师协同,另有巫漾、汤震启、余森林,刘硕等硕、博研究生一起工作。此阶段为时两个月左右,包括了现场观察,广场设计“详规”解读、相关产品的技术了解以及中心区照明总体设计理解与讨论等等。以此为基础,设计团队构思了数量庞大的创新方案,并严格按照奥运中心区广场和周遍的公园绿地分类进行整合,最终形成了完整的若干个系列化设计方案。
第二阶段是在奥运项目甲方完成了灯具招标后展开的。此阶段历时半年有余,这时的工作十分“拉锯”。包括了对已确定的创意方案的产品化设计,包括“型”与照明性能、“型”与结构、材料推敲、“型”与生产工艺技术的矛盾。“型”与细节、表面处理的过渡,衔接等等,以及最终产品生产过程的品质控制等等。如果说第一阶段凭借的是设计者对设计的激情,短促而灵动的话,那么,此阶段依托的则是设计者对设计的坚持。漫长,复杂的一个个情况将其内容变得锁碎而又变化多端。此阶段我方投入的人员较为精简,设计深化的总指导依然是柳冠中教授,执行则有蒋红斌老师和汤振启,刘硕和李昂三位研究生。另外,柳老师和蒋老师还负责与其他团队密切的横向交流、会议,资料传递,以及产品材质质地。表面机理纹样,结构、工艺与外观品质协调等等,并在临近奥运会开幕的最后半年,频繁往返奥运中心广场和企业生产现场,一方面跟随产品生产流程,进行实际的产品设计品质控制,另一方面,把握产品在实际安装中与环境要素有机衔接的问题。
“翔”路灯的DNA
奥运相关领导和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在我们设计人员提供的七、八套概念方案中选中了我们坚持首推的,由唐林涛老师创意的“翔”方案。该方案立意与众不同,首先考虑到的是整体环境与单个产品的关系问题:在整体上,中心区的景观、公共设施与雕塑非常多,基本上是以“抢视觉”为主的设计,比谁的声音大,于是构成了“视觉噪音”,这是背景,任何设计都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哪怕你如何的“视觉惊人”;在单体上,太多的表现“文化”的设计,许多传统符号,或者“有意义的形式”都被应用到了各种单体上,不管合适与否,比如火炬,祥云、中国印等等。意义的泛滥就导致了意义的空洞与苍白。当代中国,是个急于表达的时代,是个“过度设计”的时代。
因此,所设想的灯应该是“安静”的、“退后的”、“去意义”的,在那样一个环境里,越是不被人注意到就越是成功。安静,退后、去意义,这样的灯是适合于任何环境的,与奥运无关。此外,考虑到阵列效果,也就是单体的不断重复,因此,单体的简洁也是必须的。
一般的路灯由两部分组成:灯杆、灯头。灯杆支起一定的高度,然后灯头悬挑。他觉得最难处理的是这两部分之间的关系,形态过渡应该是连续的,而非生硬的结合。设计其实就是在处理元素之间的关系问题。
在这样的观念下开始构思。在一次候机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着灯,手里在折纸,于是灵感就出现了:一张纸条经过两次的45度对折,灯的原型就诞生了。
回来后用电脑建了模,灯杆与灯头的过渡很自然,而且空间旋转,产生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细节。形态足够简单,阵列效果理想,两两结合,如同鸟飞翔的两翼,于是被命名为“飞翔”。
从概念到产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做细节的处理、工艺的实现、结构的合理等等都需要设计师去把握。目的只有一个:在保持原创精神的情况下,实现产品功能。由于他在国外,这部分工作一直由柳老师和蒋老师承担。经过不断的改造,最终形成了一个相对完善的“飞翔”灯,也就是大家在奥运中心区所见到的。
产品的诞生如同生孩子,设计师的角色就如同父亲。当然还需要母亲的怀胎九月与痛苦分娩,这部分工作更多的属于企业。此外,还需要媒人、助产婆、医院、护士等等,团队的意义就在于此。飞翔灯没有流产,是许多人努力的结果,这中间的试验、探索的过程是“创意”到“设计”的关键。
设计的“短板”
我们常说设计不只是造型,但现实社会往往只要求“造型”。
这就在客观上形成了一种对设计工作的要求与认识上的“模糊地带”。溯源那些过分基于美术、图形、造型、符号的设计教育和设计服务,恐怕不会与此无关。它所形成的负作用已对当今的设计界产生了设计的异化:忽略整体环境与单个产品的关系,也就常常使设计者满足于完成创意或概念却不关心或不具备将其有效地“落地“。不与实际生产环境、条件展开对话,仅代之以“回避”或“交接”而结束了设计的工作。导致现在社会中出现的大量的停留在纸面上的“曲高和寡”设计。
这种在其设计工作中“缩短视线”、“放弃管理”和忽略在实际生产中发展原始方案的观念和能力,等于放弃了设计的责任。就此收手,等于没有理解设计的品质。所以,我们可以把它比喻为目前中国产品设计中的“短板”。
消除“短板”
为了消除这种“短板”,我们主动深入各个环节,展开了“立体式”的设计深化。完成这个深化,真可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单从历时一年半多的时间,就可窥见其中的复杂程度。
“立体式”的设计深化,不是一个作“show”的形容词,而是完成了这个任务之后的一个认真而真实的总结。
“短板,原以为去了企业就等于“接上了”。通常,设计者去实际生产单位,基本是去完成、交代设计要求的,说清楚要求,基本就算完成了。更多的,只是看看工艺,说说意图。因为,企业有企业的条件和特点,因素也是交错和繁杂的,要弄清它们的确十分困难。所以,产品设计到了产品化环节,对最初的设计方案作“变调”处理也就成了十有八九的必然。
但是,此次奥运灯具项目,由于其事件的特殊性和紧迫性,使得原来隐藏在普通项目中的含混因素都清晰地,一股脑儿地呈现了出来。回避当然是不可能的,于是,对“短板”的认识立体了起来。
这里简述二个方面的心得:
1,“短板”不只是一块
在设计方案深入细化的过程中,首先不是“工艺问题”,而是“标准问题”。它发生在生产前期,是“设计方案”符合工业化生产所要面对的首要问题。
灯具性能的限制因素远比造型设计创意的最初想象要来得复杂。此时,我们的角色已经从总体的、形象化的表征把握,转移到了产品结构的、技术指标的和行业准入的“产品标准”上面。具体来说,关于灯具的光源选择、反光罩的曲率,光源散热的标准、照明效率,配光曲线的标准,环境光线控制的标准、安装,维修、防护等安全性能标准等等更为细致、详实的因素开始介入讨论。各种行业的技术标准无疑是产品投产的通行证。此时由于技术标准而改变造型设计方案的势头可谓是强势的,并且是随时都会出现的。因此,“篡改”造型概念的真实设计修改在这里就理所当然地发生了。
比如,灯具的“光源尺寸”、“宽配光的反光板曲率”。“灯头散热标准问题”,就要求我们在“翔”系列设计方案中将原来的“平头”上端必须凸起,且增加相应的散热筋。造型创意与技术之间的矛盾就此产生,而“设计”的意义也就蕴涵在其中。
在实际工作中,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
应对这些挑战,我认为系统设计的思维与工作方式是我们最核心的武器。由于“目标”与“标准”的对话已经成为工作的主线,设计能力的重心也就发生了变化。我们既是基于整体环境、使用者等人文目标的坚持者,也是灵活对话“技术标准”的再设计者。需要指出的是,这些“标准”不是单方面的,而是网织在不同行业中的立体地呈现在我们面前的。要坚持我们设计的立场,就要立体的与这些横向领域作有效的对话与交互,将一个个限定性“标准”转化为创意的触角和设计的依据。所以,“短板”不止是一块。直面这些“限制”和“标准”,与其对话,因势利导,正是“创意”和“设计”的机会,也是设计克服“短板”的关键。
2,消除“短板”,不是“了解和认识生产工艺”,而是“扩延和选择生产工艺”
在完成了技术指标的标准问题之后,就是对生产的品质进行控制。
去生产第一线,不只是去生产单位的第一线:车间,还要去生产单位的供应商和下游的零部件制造单位。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展开更深入的咨询。试验。探索、搜寻那些既符合设计理想目标、又满足生产要求,还能够为企业经营所接受的,真正可行的工艺手段。
就本项目而言,柳老师和蒋红斌,以及生产单位的技术总工洪小松等人,频繁往返在生产车间和那些供应商之间。从他们的试样和交流中发现最符合理想目标的可能效果。
比如,探索“翔”的12m高的灯柱,我们先后驾车访问了十几个单位,考察生产的工艺也横跨了版金、铝合金等工艺方式。不断的试验,权衡和讨论,在时间、加工难度、工艺利弊,技术精度、造型细节特点和产品外在质地所表现出的品质感乃至成本等要素之间思索,更显得至关重要。
如果说设计是一种有意图的引导,那么,要获得为社会认同的意图是没有捷径的;而落实这种意图,同样也不是一条坦途。这就好比“造型”所包含的两层意义:第一层,“造型”就是“型”:形式与人为的形象力。赋予人们一种具有美的,创新的,又具有品质、品味的外在综合感受力。它基本被看作是设计师所具有的表达设计意图的专业能力;第二层,“制造”则是“制”与“造”。即,“制造”与“成型”。这个层面上,设计方案将直接与生产对接,并需要设计者更深入的展开工作。虽然它通常被认识为是纯技术的和属于企业内部的能力,不由设计者负责,但是,实践证明这正是设计师最内在的能力和素质。
“短板”的启示
设计师不是超越他人的先验者,设计的力量往往突显在创意之后的坚持之中。这种坚持是开放的、灵活的和学习型的。它意味着秉承创意中最可贵的要素:人文精神,又要灵活地适应工程,技术、制造环节出现的必然的调整与更新,所谓因势利导、适可而止就在于此。
中国是制造大国,这不假,假的是把大国当成强国来认识和宣传。
设计是个高度分工与合作的活动。团队的、整体的。系统的、集成的工作精神,意味着设计的时代精神。
只有将以上几个方面真正地形成一种关系、机制、习惯,并沉淀下来成为我们的“文化”和“传统”,才能够完成中国从“制造大国”迈向“创造强国”。
缺失了任何一个因素都不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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