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19日,央视《中国财经报道》播出:我的家乡在四川,以下为节目内容。
大家好!这里是《中国财经报道》,到今天,四川汶川地震整整一周时间了,在过去的七天里我们心系灾区,每时每刻不在关注着灾区的情况,关注着汶川,关注着四川。我是四川人,我和所有的天南海北老乡一样,这些天,每过一天,我对家乡的思念就增加一分。四川有句谚语:“出川一条龙”,在中国1.2亿外出务工者中,有两千万来自四川,北京的“鸟巢”工地钢结构工程的建设者有近70%来自四川。事实上,分布在天南海北的四川老乡,早已成为我国经济建设的生力军,我们知道此时此刻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和我一样,并不能立刻赶回家乡,所以连日来我们《中国财经报道》栏目在北京遍寻来自汶川、北川等地的四川老乡,想通过他们了解那些我们不曾到过的美丽神奇的地方,见识什么是蜀道之难,理解什么是四川人的吃苦耐劳、坚韧坚强。我也想和老乡一起分担他们对乡亲们的担心、对失去亲人的痛心,并通过节目表达他们信心和力量的源泉。那就是全国人民对汶川人、北川人等四川人的支援救助、问候和祈祷,此时此刻,我们大家在一起。我们都是四川人,《我的家乡在四川》。
一、“川妹子”在北京
“川妹子”出了名的能干,川妹子在北京做家政服务员的也特别多,地震后的第二天,我们想办法联系上了北京一家月嫂公司。
北京舒欣家政服务公司经理黄辰:“公司3000多名员工中有300多名都是四川人,而家在这次重灾区的就有30多个,我们也要去一个客户家看望一个月嫂,因为她家是这次受灾比较严重的家庭。”
黄辰说,家在四川绵阳的邵小荣来北京做保姆已经六年时间了,因为踏实能吃苦,有爱心,现在成了公司骨干,前几天,邵小荣刚被派到一户人家做月嫂。我们跟着黄辰一行找到邵小荣,她正抱着孩子看电视。指着电视上的地图,邵小荣告诉记者,那就是她的家乡——绵阳。
邵小荣:“现在我老公跟我儿子都受伤了,在家里头。”
记者:“哪受伤了?”
邵小荣:“他腿。”
记者:孩子跟先生都受伤了?
邵小荣:“嗯。”
保姆:“你儿子是从阳台上跳下来的是吧?”
邵小荣:“地震,门打不开,他从阳台的三层跳下去。我老公是在上班的时候,楼顶掉的东西给砸着了。现在回去也回不去。现在都住在外面。”
邵小荣工作的这户家庭,孩子刚出生10多天,产妇和孩子都需要精心的照顾,可当他们知道邵小荣的情况后,不仅同意她24小时收看电视,还让她用家里的电话与四川联系,甚至连来自这户家庭的男主人洛可,也经常上网查询信息,第一时间告诉她关于她家乡的消息。
洛可:“这就是绵阳是吧?”
邵小荣:“这,这就是绵阳,汶川。游仙区嘛,就在这个地方,绵阳的游仙。我就住这上面。”
由于语言不通,一旦发现新消息,洛可还要请做月子的妻子来做翻译。虽然只有10多天的相处,因为这场灾难,让邵小荣和这个家庭的关系也由生疏变得亲密起来,和邵小荣一样,来北京工作的四川籍保姆小英也得到了身边人的帮助。她的家在四川广元剑阁县,距离震中汶川县有二百多公里。
小英:“老房倒了,新房还挺好的。我们家老房倒了,几乎都没法住人了,新房瓦被揭了,但是下面还能凑合着住人。”
小英几个同村的老乡也在北京做保姆,他们都凑到小英那里,商量往家带东西的事儿。
(老乡们进来)“我们过两天要回家,你们有什么东西要带给家里的?”
老乡们凑在一块儿,就一件事儿一个话题,聊家乡抗灾。
小王:“我们那里就是一个小山村,特别穷,家里能出来打工的都出来了,留在家里的都是老人和孩子。”
房子坏了,加上担心余震,老人们都住在院子里,这几天还在下雨,小英给家里人打电话,听到电话那边传来80岁母亲的咳嗽声。他们非常担心家里老人的身体。5月14号,从绵阳到剑阁县的山路修通了,小英已经托老乡给母亲带了药。她说那些药都是现在工作的这家人给买的。
小英(掩面哭泣):“我今天说,都感谢那个,我这家的主人对我支持很大,真好,他们这家特别好,对我物质上精神上还有那个经济上支持的很大,药物什么都给拿。”
因为在北京还要工作,小英和小王他们不准备回家了,他们说在这儿安心工作同样是给灾区做贡献。
小王:“我想对我们那的灾民,跟他们说声,多保重身体,我们在外面可能不能回家了,现在。让我的爸爸妈妈他们都保重身体。”
二、教授的心声
地震后的70小时,在四川阿坝州驻京办事处的帮助下我们找到了徐平。
徐平:“我是汶川人。”
徐平,中央党校文史部教授。他的家乡就在这次的震中地区汶川,他的亲人也都在那里。
徐平:“我母亲是最让我揪心的,因为她已经是70多岁的老人,即使地震不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哪么地震过后的困境让她也是够呛的。最关键的是我们都知道那天她要从都江堰返回汶川。”
不间断的联系,10多个小时后,他终于得到老母亲的下落。但是之后的50多个小时,徐平的两个弟弟仍然没有消息。徐平的二弟跟随阿坝州政府的第一支救援队徒步进了汶川后失去联系,而徐平三弟一家三口都住在汶川。
徐平:“看照片---003537座机和手机都在不断的打,今天看从新闻上面说,可能是不是能够通。就一直在拨,现在拨的的是我三弟的电话,始终是这样的,或者干脆就是接不通。已经拨了无数次,我想下午会不会是有消息。”
热爱藏族和羌族文化的徐平,非常热爱自己的家乡,在北京工作20多年了,几乎每两年他都要回去一次。
徐平:“我年初回家的时候,看到高速路,都江堰到汶川的高速路都基本上建成通车了,我是非常振奋的,我的家乡高山峡谷地区能建成高速路,可是这次从拍回来的图片看,基本上已经面目全非了。”
在徐平的电脑里,保存了很多汶川的照片。徐平说当地的经济主要靠旅游和栽种果树,如果不是这场灾难,家乡的樱桃应该红了。
徐平:“那就是乡间公路,我们叫机耕道,平时就很难畅通,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它就会塌。我家乡是处于高山峡谷地区,不要说是这么大的地震灾害,就是平常一场暴雨,可能都会是一个星期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交通堵塞。”
在翻阅家乡图片时,徐平特别留意一个坐落在半山腰里,叫做绵篪的羌族村落,这个村子在灾情最为严重的映秀镇北边,他的博士论文就是在那个美丽的小山村完成的,可现在他看不到关于那里的任何消息。
徐平:“这是我房东一家人,他们会怎么样,说实话,我一直非常挂念。”
记者:“这就是你所说的垒石为屋,”
徐平:“对,他们的房子都是用石块砌起来的。一旦遇到地震,这种房子的坚固就会非常的差。”
对汶川地理地貌非常熟悉的徐平告诉我们,其实在历史上,汶川这一带就是地震的多发地区,这些在汶川县志上都记载得清清楚楚。每天守着电视,除了希望看到家乡救援的进展以外,徐平说更打动他的是所有人的努力、信念和坚持。
徐平:“我四川老家的亲戚朋友,包括我母亲,他们态度非常平稳。为什么能够在大灾面前平稳,因为他们心里有了底,就是第一时间我们党中央做出了反应,我们总理60多岁的老人了,哪个地方最危险最困难最需要党中央的声音,他就出现在哪里,你说有我们这样的制度,有我们这样的国家,有这种人民,我们怕什么,我们不怕。”
三、来自北大校园的温暖
5月15号下午1点,我们在北大校园里见到了家在汶川的学生小陈,她正在报亭查看家乡的消息。地震到现在已经过去72小时了,小陈还没有和她的父亲联系上,她已经记不清打了多少电话,但每次都是听到相同的声音。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小陈告诉我们她母亲身体不好,现在北京看病,她和母亲都在焦急地等待父亲的消息。父亲原来在汶川县城的一所中专学校当老师,已经退休了,她估计地震发生的时候,父亲可能正在三楼的家里休息。
小陈:“因为我每一周都会给我爸爸打电话,星期天的晚上或跟他通了电话,那边的情况,应该没有什么异样。”
小陈最后一次回汶川县城是在2006年的春节。虽然从成都到汶川都是高速公路,但都是从崇山峻岭中穿过,非常险峻,就像李白在《蜀道难》这首诗里描述的“蜀道之难,难於上青天,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小陈:“它在这个路是在崇山峻岭之中,而且路非常的狭窄,大概可能就能同时运行两辆车。而且,有很多的,很多的那种很陡的弯和很陡的坡,嗯,在路的旁,在路的一侧是滔滔的岷江,在路的另一侧就是,就是山嘛,然后这些山,很多时候都是悬崖峭壁,或者是泥土,很容易发生泥石流,就是在下大雨的时候。”
说到家乡汶川,小陈脸上显露出自豪的表情。
小陈:“我们家乡在网上被描述一个世外桃源,但实际上确实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四面环山,岷江如玉带穿过整个峡谷,嗯,汶川县城就是散落在岷江的两岸,它被称为阿坝州的南大门。”
这几天,小陈从电视上看到大家都在抢修通往汶川的公路,而且向汶川投放通讯设备,她心里也逐渐有了希望。让小陈感到温暖的是,地震发生后,整个北大校园都开始行动了起来。学生于娟娟来自湖北,她一早8点就去排队为灾区鲜血了。
北大学生于娟娟:“我刚刚从楼里面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各个楼层里面都有那些就是捐款、捐物的那个箱子都已经有了。昨天就想到可能会排大队,所以早上赶的早,就大概快八点的时候就去了,然后还是排了一个很长的队,然后到十点半才献上。”
于娟娟说她很幸运地献上了血,临近中午,采血车告知准备返回,因为北京献血的人很多,北京血液中心的血库已经存满了,当天北大只分配到120袋血的名额,但来的人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北大医务所工作人员:“今天血液中心叫我们把学生要劝回去,所以呢,我们今天很多学生我们都给劝回去了,反正我们想,反正随着这个灾情发展吧,血液需要的时候,我们北大肯定还会再义不容辞还会再献。”
北大百年讲堂前的三角地,学生们正在为四川灾区捐款。
北大学生:“我们现在捐款的情况,是昨天的话是一共捐了十四万左右了,然后今天,截止到现在的话,已经是十二万多了。”
学生们一起:“四川同胞加油!”
5月15号晚上11点20分的时候,我们的记者接到了小陈的短信。“我爸托人打电话说他很安全,现在不用太担心了。”我们为小陈高兴,也为那些灾区的同胞们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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