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观察·民声》记者魏晓文特约记者少华发自贵州
当重点工程即将竣工时,施工人员被强行清场;合同形如虚设;管理费节节攀升,是什么酿成欠薪恶果;记者贵州实地调查——
全长55.062公里的贵阳绕城高速公路西南段是贵州省公路主骨架网的重要组成部分,全线采用四车道高速公路标准,总投资31亿元,建成后的高速环线将大大减轻城区交通压力。
在工地一角数十位民工挤在工棚里烤火取暖,他们向媒体投诉:中铁十一局第五工程有限公司在工程即将完工并拖欠其工资的情况下,要求农民工离开施工场地,由另一施工单位接手剩余的工程施工。
欠薪
任廷达,四川省古澜县农民,作为一名技工,他参加贵阳绕城高速公路工程施工已经长达两年,从2008年7月开始,他就再未拿到一分钱工资,截至记者采访时被欠工资达2万元以上。
朱绍发,贵州省毕节市农民,贵阳绕城高速公路工程施工人员,目前被拖欠工资上万元。
如同任廷达、朱绍发一样被拖欠工资的农民工在贵阳绕城高速公路施工人员中还有50多名,都属于工程承建方中铁十一局集团有限公司贵阳绕城公路西南段第七合同段项目经理部。
2008年11月5日,任廷达、朱绍发等施工人员被要求离开施工场地。
朱绍发介绍,工地的这些人都是由中铁十一局集团有限公司贵阳绕城公路西南段第七合同段施工队长刘晓峰负责的,他对大家的工作量和被拖欠工资的事实最清楚。
作为施工队长,刘晓峰对农民工工资被拖欠一事并不否认。据他介绍,目前施工人员已完成合同约定工程总量的93%,工人被拖欠工资自己也心急如焚,因为自己不仅是中铁十一局集团有限公司贵阳绕城公路西南段第七合同段项目的施工队长,而且是福建省海坛隧道工程有限公司的经理,这些被欠薪的农民工,其实都属于福建省海坛隧道工程有限公司。
合约
中铁十一局集团有限公司是2001年8月改制建立的。福建省海坛隧道工程有限公司是于2005年7月由福建省海天建设有限公司分立出来的,经国家建设部核准为隧道工程专业壹部。
两家本不属一个单位,刘晓峰因何身兼二职?又因何拖欠农民工工资?在贵阳绕城高速公路第七合同段项目部,他详细向记者介绍了事情缘由。
贵阳绕城高速公路(西南段)是贵阳环城高速公路的重要组成部分。与已建成通车的贵阳东北绕城公路、贵新公路、贵阳东出口机场公路共同组成了全长83公里现有的贵阳环城高速公路。
2005年12月22日,福建省海坛隧道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海坛隧道公司)与中铁十一局集团第五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铁十一局五公司)签订合作协议,约定由中铁十一局五公司出具企业资质证书,负责编制投标文件,对贵阳绕城高速公路第七合同段的施工建设进行投标,而80万元投标保证金,则由海坛隧道公司支付。
在这份《合作协议》中,双方还约定海坛隧道公司要向中铁十一局五公司缴纳履约保证金386万元,而“中标后中铁十一局五公司有权在海坛隧道公司分包施工的工程份额中提取5%至7%的总承包管理费。
2006年8月1日,中铁十一局五公司与海坛隧道公司签订了《工程项目承包合同》,在这份合同书中,中铁十一局五公司作为甲方第一次明确自己的身份为发包方,而海坛隧道公司作为乙方则成为承包方。
按照合同约定,工程总价达到126180000元,而中铁十一局五公司在投标前《合作协议》约定收取不超过7%的管理费之后,将这个比例提高到9.5%,达到11987100元,此外还另收取185万元的现场管理费。
2007年1月26日,双方再次签订一份《工程劳务合同》,在这份合同编号为GYSD-01的合同书中,管理费的收缴比例上升到20%。
纠纷
虽然从协议到合同,双方连续签订三份白纸黑字的文字约定材料,但在利益面前,矛盾依旧频频发生。
刘晓峰说,截至目前海坛隧道公司已完成合同约定工程总量的93%,总投资达到了5150万元,但中铁十一局五公司仅支付3600万元,尚欠1550万元,造成民工工资拖欠。眼看工程就要完工,从9月份开始,海坛隧道公司领导多次到中铁十一局五公司协商,要求按合同约定支付相关费用,但中铁十一局五公司无故不予支付。
就在双方胶着之际,2008年年底,海坛隧道公司被发包方中铁十一局五公司要求退场清算,并且矛盾开始激化。
接到投诉后记者赶赴贵阳,在贵阳中铁十一局五公司项目部见到了其经理刘华荣。刘华荣认为中铁十一局五公司并不拖欠海坛隧道公司的账目:“贵阳绕城高速公路是省重点工程,按照双方合同约定,这个项目必须在2008年6月24日完工。
但是,截止到11月初,我们已支付福建省海坛隧道工程有限公司合同约定的各项费用,而且还超出100多万元,但海坛公司却以我公司在其他项目上还欠很多费用为由拖延工期,致使该项目迟迟不能按期完工。11月5日,我公司才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强行组织人员进行清场。”
刘晓峰则强调中铁十一局在其他工程上还有自己欠款的事情:除了贵州的现有工程之外,双方合作的其余5项工程都早已完工,但中铁十一局在这5项目中还欠其工程款和其他资金达31682980元。
这是一笔长达三年、五次合作产生的账务,项目部经理刘华荣认为,虽然自己是中铁十一局五公司的下属项目部,但海坛隧道公司应该去和上层公司去解决欠款矛盾,这些事和自己都没有关系。
双方各持己见,最终都认为对方欠着自己的账。
而任廷达、朱绍发等数十位农民工仍在贵州山区的施工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