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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孤儿寡母——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第一部(8)         ★★★★
孤儿寡母——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第一部(8)
作者:林海 文章来源:搜狐社区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5-12-13 22:09:01
75    宋二婶瞪着眼睛说:“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说的是真的,你小心点。”  我还是不相信,听宋二婶娓娓道来。她找了块石头坐下,慢条斯理地讲述。  她说,董艳丽原来学习特别好,但在中考中意外地遭遇到滑铁卢,只考上了镇高中,这种失败对她的打击是致命的,毕竟考上了重点高中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大学。在极度的失落中她满不服气地上了高中。开始的时候她成绩非常优秀,而且,人又长的漂亮,在一个班竟然有两个男孩同时喜欢她。十七八岁的年龄,感情是最真挚的,也是最投入的。因爱生恨,两个男孩在班里闹的不可开交,把董艳丽夹在中间难以做人。终于,在一个黄昏,他们两人把董艳丽叫到校园外面的小树林,直接和她摊牌,想知道董艳丽心中到底喜欢谁。结果两个男孩都失望了,在瑟瑟的秋风中,董艳丽垂着头对他们说:“我心中有喜欢的人,而且我对他的感情永远也不会改变,他才华横溢,英气逼人,占据了我心中所有的空间。”两个男孩无奈地走开了,其中一个男孩是我在崇家峪遇到的刘涛,他马上猜到了董艳丽喜欢的人是谁,从此放弃了。但另一个男孩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段感情,董艳丽在他的脑子里根深蒂固,让他无法承受这种割舍之痛。他一次又一次地表白,但董艳丽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每个清晨他都在宿舍楼下等她,但等来的永远都是她那冷冰冰的面孔。最后,这个男孩绝望了,他开始想方设法地了解董艳丽的过去,他想弄明白到底是谁那么神奇,完全地占有了她的情感。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董艳丽在初中曾和白老师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对这件事一直是讳莫如深,守口如瓶,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那个男孩锲而不舍地追寻下,他终于还是了解到董艳丽的过去。那是一个真诚的男孩,更是一个血性的家伙,他对董艳丽的感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反而更加怜爱她,对她的感情坚如磐石。但他没有想到董艳丽的心就像一块远古化石,任凭他如何努力也只能给她些许的感动,他绞尽脑汁也无法真正闯进她的心扉。最后,他彻底绝望了,他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白老师身上,固执地认为就是白老师的存在才使得他永远也无法得到他的幸福。而且,白老师玷污了他心中女神,他必须去和那个伪君子有个了断。在一个中午,他喝了很多酒,晕晕忽忽地跑到白老师所在的学校,找到了他所痛恨的人,她怒吼着冲上去,将他砸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拳头似暴风骤雨般地袭来,只有两三分钟,白老师已经被他打的人事不知,一张原本英俊潇洒的脸庞扭曲的变了形。接下来,他被请到了派出所,在面对民警的讯问时,他像一位革命斗士似的高昂着头,酒后多言,把他了解的关于董艳丽和白老师的故事和盘托出,并义正言辞地问民警像白老师那样的衣冠禽兽该不该打。董艳丽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此事,她艰难地骑着自行车赶到派出所,刚到讯问室就听到那个男孩神情激动地讲述着她最不想提及的往事。白老师已然醒来,无怪乎是皮肉之伤,他的脸上留下了一条细细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渗透着血迹。他坐在讯问室外的椅子上,看到董艳丽,眼睛里射出鄙夷的目光,也许他认为是董艳丽专门找人来报复他吧。董艳丽站在门口,伤心欲绝,她觉得那段往事早已成为了过去,今天却又被人无情地提起,不要说听别人说,就是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一想也是一种莫大的折磨啊。特别是白老师那不屑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进了她脆弱的心房,屈辱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一甩胳膊,转身离去,留下那个男孩看着她的背影发呆。很快,那个男孩又回到了学校,但此时整个学校都知道了董艳丽那段灰色的经历。特别是民警还来学校调查过董艳丽的年龄,如果事发时董艳丽不满十四周岁还要依法追究白老师的刑事责任。那些日子给了董艳丽莫大的压力,她不想让白老师进监狱,她所希望的只是过去的就让它永远地过去吧。董艳丽本来就是一个敏感的人,她开始在学校坐立不安,似乎走到哪里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她的成绩一落千丈。再后来就神情恍惚,她爸爸把她从学校接回家,她便整天躲在家里,一个月一个月的不露面,再后来,有人看到她,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也不说话,盯着你看个不停,就像个鬼似的。  宋二婶说着说着,自己倒先害怕起来,紧张地看看周围。  我认真地听着,宋二婶说的和我见到的董艳丽如出一辙。她看我的眼神带着难以形容的忧伤,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时让我感到浑身冰凉。我对她的了解本来就不多,无情的岁月更加削弱了我对她的印象。在千军万马抢过独木桥的高考征程上她不幸地成为了落水者。她身体残疾,但又自命不凡,高傲而自信,如果不是白老师给了她致命的一击,她本应该成为一个乐观向上的典范。我们都在闭塞的乡村中长大,谁都没有真正见识过外面精彩的世界,但我们通过读书,了解到外面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渴望走出自己狭小的空间,还在我们奋斗的途中我们就已经在思想上脱离了哺育自己的群体,如果一帆风顺也罢,万一中途落马,那将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不难想象,董艳丽退学在家,又有谁能听懂她的声音呢?如果要求她嫁给一个普通的农民,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物质上的清贫倒也罢了,精神上的空虚是对人最大的折磨。这种没有激情没有希望的生活对一位心中怀有无限梦想的青年来说真是生不如死!  和宋二婶告辞后,我跟着妈妈迷迷糊糊走回家,躺在炕上胡思乱想,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起来,吃过早饭,在过堂里发呆。妈妈拽过一条小板凳,坐在我旁边。她一边择着韭菜,一边问我:“海海,昨天晚上你翻来覆去,是不是想你那个同学了?”  我不置可否地看着妈妈,在妈妈面前我似乎是透明的,没有任何的隐私可言。妈妈低着头干活,似乎漫不经心,又好像意有所指地说:“人是会变化的,我看董艳丽身上早就没有了以前的灵气。”  我没有说话,此时,我是多么希望眼前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啊。时间一点一滴地流淌,最后我竟然开始焦急地向外张望。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刻,董艳丽神奇地出现了。她在门口站住,犹豫地踱着步。我赶紧站起身,跑到外面把她迎了进来。董艳丽迈着轻轻的脚步,一脸羞怯地跟我进屋,见了妈妈红着脸问妈妈好,妈妈赶紧给她倒水,然后自己到外面串门去了。  狭小的房间因为只有我们二人而开阔起来。她坐在炕上,我坐在椅子上,我们的目光碰到一起,又同时闪烁开去。她喝着水,我也陪她喝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我问她:“对今后有什么打算吗?”董艳丽头垂的很低,她用细微的声音回答我:“不知道。”我说:“还是回学校吧,再考一次,只要我们坚持下来,我们就一定会成功的,考大学难,但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难。”董艳丽看了看我,眼睛里弥漫着困惑的神情,她依旧幽幽地回答:“不知道。”再后来,无论我说什么,她通通地回答我不知道。当我再度审视她时,她的脸色绯红,额头冒出了细汗,似乎神智已经不再清醒。我心里是多么的难过啊,同时在一起斗志昂扬的朋友如今怎么变的如此懦弱和颓废啊。我心痛地凝视着她,她却麻木地注视着我,时间在慢慢地流逝,我渐渐地愤恨起她自甘平庸的心态。我盯着她的眼神由温和转向恼火,她的脸上闪动着惊惧的表情,我更加觉得她毫无年青人的朝气与活力。她紧张地站起身,慌张地向我告辞,我没有在挽留她,而是和她一起走到大门外。她上车的一瞬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眷恋,似乎有话要说,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的心头也莫名其妙地涌起一种失落的感觉,我突然不加思考地对她说:“你如果平常没事就不要来找我了。”我想我说这话的时候一定一脸的冷酷,董艳丽绝望地看着我,目不转睛,我的心里也极度复杂,我是在说一句混帐透顶的话啊,但我还是固执地不肯道歉,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个柔弱的女孩儿眼圈慢慢地变红。最后,她无声地跨上自行车,回头看了看我,无限的伤感,终归没有和我说再见,扭头消失在村子的尽头。
76  我怅然若失地走回家。妈妈中午做了我喜欢吃的韭菜馅饺子,我吃起来却毫无食欲。我的每一个表情都无法逃离妈妈的眼神,她试着宽慰我,我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妈妈叹了口气,走进屋子睡午觉。我一个人守在过堂里,坐立不安。我急切地四处张望,多么希望这个时候能看到董艳丽的身影啊。如果她能回来,那我一定会向她说对不起的。但我等了一个下午,却再也没有等到她回头。  晚上,我草草地吃了点东西,倒头便睡。第二天,我很早便起床,我什么都不想吃,一个人走出院子,站在门口。突然,我发现在矮矮的院墙上有一个椭圆形的石膏雕塑。我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把它拿了下来,仔细地观赏。那是一个很简单的塑像,椭圆形的蛋壳,里面偎依着两只可爱的小白兔,它们脚下是芦苇编织的一个温馨小窝。整个雕塑线条简单,自然流畅,清新可人,毫不做作,洋溢着自然的情感。我把它捧在手中,看了又看。我猛地想到,它一定是董艳丽送来的,也就是说在今天更早的时间董艳丽曾来过我家。我抱着塑像疯狂地四处寻找,多么希望她能看到我焦急的身影,从某棵树后突然窜出来,拉住我哈哈大笑。此时此刻,只要能见到她,即使被她捉弄也值得啊。  可是,我找遍了每个角落,墙角里,稻草旁,虽然明知她不在但还是固执地去寻觅,却捕捉不到她一丝一毫的气息。最终在妈妈的催促下,我只好回房间吃饭。下午,我突然变的魂不守舍,等到两点钟,我实在等不下去,跑到院子,推出那辆锈迹斑斑的自行车,匆匆向董艳丽所在的村子骑去。  那是我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沉闷的一天,天空笼着薄薄的云层,太阳显得慵懒而无神。我怀着一颗急切的心情在拥挤的马路上飞奔。九月时节,落叶飞舞,一个收获的季节在我看来竟是满目凄凉。慢慢的,我的头上冒出了汗珠,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我并不知道董艳丽家的确切位置,只是知道她们村子的大概方位。当我赶到村口,正好碰到一位放牛的老人。他蹲在一个水塘边,悠闲地看着自己的牛在饮水。我在他旁边下车,问他道:“老大爷,您知道董艳丽在哪儿住吗?”我的声音很小,语气也很柔和,可是老人听了却像被蜜蜂蛰了一样,迅速扭过头,他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注视着我,却没有说话。我又问他:“您知道董艳丽家在哪里吗?”老头还是没有不吱声,只是朝前面的街道努努嘴。我心急如焚,和他说了声谢谢,径直拐进那条街道。过了一会儿,我又问路边一位干活的小伙子:“你知道董艳丽在哪住吗?”那个小伙子看我的眼神也是怪怪的,有一丝同情,还带有一丝伤感。他指着长长的街道说:“最里面,顶头的那家就是。”我觉得很悲哀,难道在他们眼里董艳丽真的有精神病?连我找她也让他们觉得奇怪吗?我没有时间多想,骑上车,继续前行。  走到街头,我在一扇火红的门前停下,按照小伙子的指点,这就是董艳丽的家了。我刚下车,就听见里面有嘤嘤的哭声。我心乱如麻,不知道她家又出了什么事情,迈进大门,发现里面人群往来不断,但每个人都低着头,一脸的悲痛。我拉住一个年青人,傻傻地问:“这是董艳丽家吗?”那个人扭头对着我,眼睛红通通的,他点了点头。我问道:“董艳丽在家吗?”他却无限悲痛地对我说:“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瞪大了眼睛问他:“你说什么?她到底怎么了?”他呜咽着对我说:“今天上午她去她同学家,回来后就神情恍惚,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在中午前喝农药自杀了。”他的声音很低,但对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我的大脑在瞬间乱成一团,我呆呆地站在那里,阳光的曝晒,地面热浪的烘烤,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刺激。我双腿无力,胳膊在剧烈地颤抖,眼前的世界也跟着疯狂地旋转起来。我蹲在地上,想缓解一下头晕的感觉,我默默地想起那个冰清玉洁的身影,昨天她还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今天就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世事无常,生命脆弱,意外事故总是来势凶猛,让你毫无反抗。我站起身,木然地移动着脚步,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他们的房间。  眼前出现的是怎样凄凉的场景啊。在房间的空地上横着硕大的停尸板,那个曾让无数男孩儿过目不忘的姑娘此时正安详地躺在上面,神态宁静,肢体冰凉,似酣然入睡,却永远也不会醒来。苍天无眼,偏偏让她这么一个喜欢追逐完美的姑娘肢体残疾。她曾经是众人羡慕的对象,集容貌、气质、勤奋、聪颖于一身,除了手上的瑕疵,她简直就是上帝精雕细刻的宠儿。她热情奔放,敢恨敢爱,心中怀有五彩的梦想,同时也在做着不懈的努力。如果不是遇到白老师,属于她的该是怎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啊!她恃才傲物,却又无比天真,她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最终还是被自己挚爱的人深深伤害。当屈辱、落寞、绝望、无助等所有的情感无情地向她袭来时,她感到了困惑与迷茫,在她最信任的朋友那里她没有得到任何理解,这使得她更加确信在自己的周围已经没有人能读懂她的声音。也许,她生来就是一个孤独的思考者吧。在这种极度绝望的情感支配下,她选择了逃避,在一个孤独的角落悄无声息地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逝者如斯,往事已矣,此时,她已经告别了这个喧嚣的尘世,无论是温情还是鄙夷,她再也感觉不到,她的灵魂已然超脱凡尘,到另一个世界享受她独有的安宁去了。  如此美丽的生命就像昙花一现,有谁还会记得她娇好的面容和笑语欢声?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身影,心中是一种肝胆俱裂的绞痛。我的下颌在突突地颤抖,喉结在猛烈地抽搐,我的眼睛模糊了,泪水无声地落在地上。我多么希望眼前让人心碎的场面只是一个噩梦啊。我咬着嘴唇,不想哭出声,缓慢地移动着脚步,想离她更近一点。我的腿疯狂地哆嗦,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当我走到停尸板前,看到她那安详的睡姿,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现在,董艳丽离我是这样近,那层蒙住她娇好面容的黄纸就在我眼前;她离我又是那样远,我肝肠寸断的哭声却唤不来她淡淡的笑容。如果考不上大学就要命赴黄泉,那么要高考做什么用啊,如果我一句话就导致这个鲜活的生命香消玉殒,那么我又何必活在世间害人啊!我的泪如泉涌,后悔不已,我是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要和她说那么绝情的话?她的心本来就已脆弱不堪,而我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火上浇油!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她为我而生,让她为我而死,但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非但没有给她一丝一毫的安慰,反而是对她求全责备,极尽刁难之能事。正是我,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亲自挥手斩断了她最后一线希望,生生地把她推向了死亡。我张开双手,似乎上面沾着斑斑血迹,以手掩面,我放声大哭。没有什么语言,我像一头困兽在拼命地嚎叫,为什么总是让我经受这种生死的折磨,为什么总是让我身边的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在瞬间就离开我,为什么她连一个道歉的机会都不肯留给我!  也许是我的哭声极度悲痛,炕上董艳丽的妈妈禁不住再度号啕大哭。那位老人眼窝身陷,双目无神,脸上挂满泪水,嗓子已然沙哑,撕裂的声音更让人悲痛欲绝。多么可怜的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人世间最大的伤痛也莫过于此啊。我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我挣扎着要去揭开董艳丽脸上的黄纸,多么希望看到她从冰冷的木板上一跃而起,告诉我们她只是和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啊。旁边的人手忙脚乱地拉住我,轻声安慰我,我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挣扎着要冲上去。最后,在院子里和我说话的小青年赶了进来,他把我拽到院子,抓住我的衣领,狠狠地摇晃我,瞪大眼睛质问我:“你是谁?你想干什么?”随着他的手势起伏,我的头剧烈地摇摆,我突然清醒起来,我是谁呢?我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胡闹呢?董艳丽生前最后的时刻还在被我冷落,难道她死了我还不能给她一个宁静的空间吗?我大口的喘着粗气,乜着眼睛看了看那小伙子,扣住他的手腕,用力地把他甩到一边。我左右摇摆着,走出院子,找到我的自行车。此时,院子外面临时搭起了一座凉棚,几名鼓乐手刚刚坐下。我看了他们一眼,他们满脸冷酷,这种生死离别的场景他们早就习以为常,死者亲属撕心裂肺的哭声对他们已然毫无触动。他们喝着水,谈笑风生。我骑上自行车,刚刚走到街道的拐角,就听后面鼓乐齐鸣,哀怨的唢呐声幽幽响起。这种音乐见缝插针,钻进了我身体里最脆弱的地方,无比强烈地刺激着我脆弱的心弦,我只觉得痛入骨髓,眼泪无声地划过我的脸庞,落入我的嘴角,枯涩难言。我用尽全力,把自行车蹬的飞快,在人流如潮的马路上狂奔。生又如何,死又何惧,怀着对董艳丽永远无法弥补的愧疚,我在人群中穿梭,惊翻了小贩,吓退了汽车,我丝毫不再顾及别人的眼光,冲出村口的闹市,向着家的方向飞去。
77  妈妈不在家,我走进屋子,里面空空荡荡,我恍恍惚惚觉得有一股阴气在无形中笼罩着我。我爬到炕上,把头埋到被子里,在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觉得浑身冰凉,好像又回到了寒冬腊月,在冰天雪地里和小朋友们一起滑冰、堆雪人、打雪仗。北风猛烈地吹着,地面的积雪被掀起多高,冰渣落入我的衣领,寒气刺骨。我蜷成一团,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世界,周围的一切都那么陌生。朦胧间,我看到董艳丽穿了一件雪白的连衣裙站在狂风暴雪中,体态安详,举止优雅,她凝视着我,满脸的微笑。我情不自禁地向她走去,离她越来越近,她也向我张开了双臂……突然,我猛地意识到董艳丽已经不在人世,我的眼前顿时显现出她躺在停尸板上的景象,我感到毛骨悚然。而董艳丽脸上笑容依旧,她热情地向我扑来,我扭头便跑,不想地上是平如镜面的薄冰,我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董艳丽泰山压顶一般向我捱来,我闭上眼睛,尖声惊叫。  在我惊恐万状的时候妈妈从天而降,她一把将我搂到身边,我就像在外面闯祸后茫然不知所措的野孩子,见到妈妈总算找到了靠山,一头扎进她温暖的怀中再也不肯出来。妈妈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头,轻轻地对我说:“海海,不怕,海海,不怕,妈妈在这儿呢!”妈妈的话给了我莫大的鼓励,我挣扎着抬起头,嘴里嘟囔道:“董艳丽,董艳丽……”此时,妈妈眼睛里饱含着泪水,她伸出胳膊,向前指着说:“海海,别怕,董艳丽在那里,被妈妈给砍了。”听了妈妈充满血腥的话,我的身上又冒出了冷汗,顺着妈妈的手指看去,前面有一只青瓷碗,里面装满了水,在离碗不远处有一双被砍断的筷子。我略微清醒的神智重新混沌起来。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林海,你醒醒,我们都在你身边呢啊!”我仰头,是董艳丽,她怎么又出现在我面前,简直就像魔鬼附体,对我亦步亦趋。我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想理她,她却执着地向我走来,而且越走越进,脸上挂满狡黠的笑容。我心中的怒火猛地喷发出来,我用尽力气朝她大声吼叫:“走开,我不想见到你!”董艳丽在我面前惊呆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我,停了有几秒钟,飞快地向外面跑去。妈妈却焦急万分,她大声地向她召唤:“冬云,冬云,你快回来……”我完全糊涂了,一会儿冬云,一会儿董艳丽,眼前这个女孩儿到底是谁啊!我早已身心俱疲,什么都顾不得了,把头伏在妈妈臂弯里,只想轻轻松松地睡上一个安稳觉。  朦胧间,又一个沉闷的夜晚过去了。我终于甩掉了昏昏的睡意,睁开了酸疼的眼睛。我看了看周围,妈妈、弟弟、外公、舅舅、冬云、惠岩叔叔都在,似乎在为迎接我而准备了一个盛大的仪式。他们都在注视着我,似乎我的醒来是一件超乎寻常的大事。妈妈的眼睛布满血丝,脸上挂满倦容,就像董艳丽的妈妈经历了丧女的伤痛一样。她目不转睛地瞅着我,眼睛里泪水涌动,看着我不再胡闹,妈妈竟然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用手擦着脸上的泪水,抽泣着说:“海海,你总算醒过来了!”我挣扎着要站起身,却没有一点力气,偌大的骨架松散的像摇摇欲坠的积木楼。弟弟跑过来把我扶住,他头发蓬松,两眼无神。我看了看窗外的世界,一片黑暗,似乎正是深夜。我不解地问:“我不是刚睡醒吗?外面怎么还黑着呢?”弟弟睁开困倦的眼睛回答我道:“大哥,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妈妈一分钟都没合眼。”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拼命翻过身,想起来,弟弟却将我一把按住,紧张地对我说:“大哥,小心点……”经过他的提示我才发现我的左手上插着针头,细长的管子里正一滴一滴地淌着药水。我只好乖乖地躺在炕上,望着房顶的檩子,呆呆地发愣。  休息了一段时间,在妈妈的照顾下我吃了一罐罐头,精神头逐渐恢复过来。我在炕上翻动着身体,舅舅悄悄地坐到我身边,他抓住我扎针的手臂,看着我的眼神放射着慈祥的亮光,我第一次发现舅舅也没有我想的那么讨厌。舅舅看着我笑了,我也陪着他笑了。舅舅把我手放在一边,拨动一下我的脑袋,无可奈何地说:“妈的,打小起这混帐小子就不让人省心。”说完,大家也都笑了。  我看了看冬云,冬云也正在看着我,她没有吱声,瞧着我的眼神也在躲躲闪闪。我猛的意识到在梦境中我驱赶的那个女孩儿不是董艳丽,而是冬云。我顿时感到万分愧疚,我充满歉意地看着冬云,冬云却在默默地赏玩着董艳丽送我的石膏小兔。我向冬云招招手,想和她说声对不起,董艳丽的去世让我意识到生命原本如此脆弱,真挚的友情更显得弥足珍贵。冬云捧着小兔子走过来,也许,她以为我就是想要她手中的塑像吧。她缓缓地走到我身边,机械地把兔子递过来。当我感觉到她的意图时,立刻把手伸过去,但为时已晚,她手一松,小兔子在我们的目瞪口呆之中来了一个自由落体,在我闭眼的瞬间,伴随着清脆的声音,小兔子在地上摔的粉碎。冬云看着我的眼睛满是恐惧,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无处藏身,只好咬着牙把自己暴露在大庭广众面前。我的心都要碎了,董艳丽留给我唯一的礼物也毁于一旦,那个让我终生难忘而又带给我无限痛苦的影子也应该走出我的世界了。我轻轻地安慰冬云:“没事,别放在心上。”冬云勉强地点点头,她在外面找来一把笤帚,精心地扫着地面的碎片。突然,她弯腰在地上拾起一卷薄薄的信纸,递给我。我接过来,却没有勇气去看,无论是什么内容都会让我再度心痛。我从舅舅口袋里掏出火柴,默默地把它点燃,看着它在烈焰奔腾中化做袅袅青烟。
78  冬云默不作声,妈妈却狠狠地说:“烧的好,我看那个丫头片子还敢再缠着我儿子。”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知道妈妈是因为深爱着她的儿子才会对别人发狠。一向善良的妈妈在我昏迷时,相信了外婆的迷信手段:她在炕上摆了一只碗,倒满水,用两只筷子在上面不停地戳着,嘴里不厌其烦地念叨某个死人的名字,念到谁筷子立住了就证明是谁的鬼魂附着在我的身上。命运弄人,偏偏妈妈念到董艳丽的名字时,筷子直挺挺地站在碗里。妈妈用菜刀愤怒地将筷子砍倒,然后把倒下的筷子剁为两段。我看着妈妈,说不出话来。妈妈简单而倔强地把董艳丽定义为坏人,可是她又怎么了解董艳丽愁苦的心境呢?她同我一样,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整天面对的就是巴掌大的天空。我们都幻想着通过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们都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只不过我成功了,她却失败了。我永远也不会认为董艳丽是因为喜欢我看不到希望才自杀,如果她踏上了那条她期待已久的道路,如果她能够和我们一起走进大学的殿堂,即使感情上的受挫会带给她一时的痛苦,哪怕是当时痛不欲生,她也总会有勇气去开始新的生活。我不是推卸责任,而是真实的生活本就如此。  不知不觉,天色大亮。我经过长时期的昏迷后一旦清醒就再难入睡,可是守在我身边的人们紧张的神经得到松弛后立刻萎靡不振,外公和舅舅要回家休息,而冬云和惠岩叔叔则在我们简陋的东屋倒头便睡。弟弟趴在我身边,只一会儿的工夫就鼾声大作,眼睛紧闭,喘息均匀。妈妈大口地打着呵欠,却固执地不肯合眼,她用困倦的眼神心疼地盯着我。时间静静地流淌,窗外的太阳慢慢地升腾。不知什么时候,妈妈也悄悄地睡着了。她靠在被子上,眉头紧蹙,似乎在睡梦中还有什么事情在困扰着她。我仰头看着悬在半空的药瓶,里面的液体一滴一滴流淌到我的身体里。我想让自己轻松轻松,但以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想记得的,不想记得的,终归都收拢到脑海中,挥之不去。  时至中午,妈妈突然打了个冷战,醒了过来,她马上盯着我,紧张地问:“海海,你没事吧?”我点点头,说:“妈,我没事,你好好睡一会儿吧!”妈妈顿时宽慰很多,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那就好,这两天你可把我们吓死了。”她说着,拖着疲惫的身躯下炕。我望着妈妈说:“您干什么去?”妈妈一边穿鞋一边说:“我要去做饭啊。你知道吗,那天我到家后看你脸色铁青,一摸呼吸都没有了,当时就把我吓坐地上了。”我眨着眼睛问:“有那么严重吗?”妈妈现在看着我的眼神还留有惊恐的神情,她说:“怎么没有啊,当时我都傻了,光知道哭。是你宋二叔听到我的哭声跑过来,看到你那样子,他赶紧找人骑摩托车到乡卫生院把医生接了过来。医生都以为你没救了,也不知怎么就又把你救活了。”妈妈说着,笑了,但笑的是那样的僵硬。我安慰妈妈说:“妈,你别担心我,你儿子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不会有事的。”妈妈瞥了我一眼,说:“当时可不是那样,我哭着找人给你惠岩叔叔打电话,让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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