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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宝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与中外记者见面，并回答记者提问陈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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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记者在记者见面会上争相提问谢环驰
随时可提出新的刺激经济政策
中国日报：为应对国际金融危机，政府推出了4万亿经济刺激计划。但是我们注意到，政府工作报告中并没像预期那样推出一些新的刺激计划，这是否意味着这一轮措施运作良好，未来还会推出新的经济刺激方案吗？此外，这4万亿中只有1.18万亿来自中央政府投资，如何保证其余资金的来源？这4万亿里面有多少是原计划投资，又有多少是新增投资？
温家宝：你的问题很重要。就是一个传言和误解，造成了世界股市的大幅波动。其实，人们没有读懂中国采取的一揽子计划的全部内涵，我借这个机会再扼要地向大家介绍一下。
我们的一揽子计划包括四项内容：
■大规模的政府投入、大范围的产业调整和振兴、大力度的科技支撑和大幅度地提高社会保障水平。这四项是互相联系、不可分割的整体，它体现了我们计划的远近结合和标本兼治。
■大规模的政府投入是最直接、最有力、最见效的措施。它包含着政府直接投资1.18万亿，这是指中央政府。也包含着通过投资项目的实施，吸引社会投资和民间投资，包括银行的信贷。这1.18万亿完全是新增的，今年预算中已落实5950亿。
■政府投入的1.18万亿主要用于民生工程、技术改造、生态环境保护和重大基础设施建设，其他若干方面都不在这两年4万亿的计划当中。比如减免税费实际将超过5000亿，达到6000亿；提高企业退休工人养老金的标准；对1200万教师实行绩效工资，提高他们的工资水平；增加农民的收入，扩大补贴范围，提高补贴标准；我们将在三年内用8500亿实行医药卫生体制改革。所有这些资金都不在4万亿当中。
■新增的两年4万亿投资，有些项目确实是原来“十一五”规划当中的项目，比如公路和铁路等基础设施建设。这些项目是经过充分论证的，是有准备的，我们要加快速度推进。有些项目是新安排的，比如保障性安居工程建设，我们计划三年要解决750万户困难群众的住房问题、240万户棚户区改造问题。所有这些项目都是经过论证的，而且将会全部公开，全过程接受监管。
应对这场金融危机，我们做了长期的、困难的准备，我们预留了政策空间。也就是说，我们已准备了应对更大困难的方案，并且储备了充足的“弹药”，随时都可提出新的刺激经济的政策。
上合组织各国共同应对危机要行动不能坐等
俄通-塔斯社：今年在北京召开上海合作组织政府首脑会议，中国作为东道主，认为哪些问题是最迫切的？本组织各成员国在发展经济合作，特别是在共同抵御金融危机方面可以采取哪些措施？另外，“危机”这个词在中文里不仅有“危险”的含义，还有“机遇”的意思。您认为中国在当前世界金融危机中面临哪些机遇？
温家宝：我们注意到在这次国际金融危机当中，上合组织各国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上合组织各国应该通过加强合作，共同应对危机。我们具有地域比邻、优势互补的条件，完全可以通过合作来渡过当前的困难。我想举两个例子。第一个例子，前不久我们同俄罗斯签署了石油、金融一揽子合作协定，解决了我们在石油合作的各方面问题。我们同哈萨克斯坦也签订了加强金融、能源和资源合作的意向，我们希望在年内能够签署协定。上海合作组织国家有的资源、能源丰富；有的科技实力强、高新技术发达；有的国家发展还比较滞后，需要我们帮助。我想我们可以在能源、资源、交通等基础设施，农业、高新技术等方面加强合作。你对“机遇”的了解和我们是一致的，我们认为我国经济面临巨大的挑战，也面临着发展机遇。如果真正把握得好，措施得当，而且实施及时、果断、有力，我真希望中国经济能早一天复苏。那时，中国的经济经历一场困难的考验，将会显示出更强大的生命力。有些事情正像你所说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要行动，而不能坐等。
任何国家不能对人民币升值或贬值施压
美国华尔街日报：中国现在已变成美国最大的债权国，您怎么评价美国政府应对国际经济危机所采取的措施？有些人认为，美国巨额的债务会导致美元贬值，您是否担心中国在美国的投资呢？如果担心的话，中国在分散投资风险的策略是什么？第二，您能不能保证中国不会让人民币贬值，至少在短期内不会让它贬值？
温家宝：中国确实是美国最大的债权国，美国又是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我们十分关注美国经济的发展。奥巴马总统的新政府采取了一系列应对金融危机的措施，我们对于这些措施的效果予以期待。我们把巨额资金借给美国，当然关心资产的安全。说句老实话，我确实有些担心。因而我想通过你再次重申要求美国保持信用，信守承诺，保证中国资产的安全。众所周知，经过多年的改革和建设，我们积累了巨额的外汇，这显示了中国的经济实力。我们对外汇经营第一位的原则是防范风险，我们始终坚持外汇“安全、流动和保值”的原则，并且实行多元化的战略。在外汇储备这个问题上，我们第一位的是维护国家的利益，同时也要考虑国际金融整体的稳定。因为这两者是相互联系的。至于你提到人民币贬值，这不符合实际情况。从2005年7月份，我们实行汇率改革以来，人民币相对美元升值21%。特别是最近这一年，虽然人民币对美元升值的幅度并不那么大，但由于欧洲货币、亚洲货币大幅地贬值，人民币实际上也处在升值的状况。这对于我们外贸出口带来了压力。我们的目标是在合理、均衡的水平上保持人民币币值的基本稳定。但是，这是由我们自己决定的，任何国家不能对人民币升值或贬值施加压力。
港珠澳大桥解决融资问题年内一定开工
香港亚洲电视台：政府工作报告里提到中央会全力支持巩固香港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同时也会促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去年年底，中央政府也推出了珠三角改革发展规划纲要，港澳各界对中央的这些举措都有很大的期待。中央在支持港澳抵御这场金融危机方面是否还有更新一步的计划？
温家宝：中央十分关注港澳地区在这场金融危机中所遇到的困难，我在报告中已提出了若干措施。我想再清晰地表达几点。
香港是国际金融中心，应对金融危机最重要的是要保持金融的稳定，维护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第一，要加强内地与香港的金融合作。关于人民币结算的方案，中央有关部门已经制定完了。经国务院批准后，将尽早实施。第二，加快推进内地涉及港澳的基础设施建设。在这里我也清楚地表明，港珠澳大桥融资问题已经解决，各项准备工作加紧进行，年内一定开工。第三，在今年内将会签署CEPA的补充议定书，主要是对香港扩大服务业的开放。第四，中央已批准珠三角改革和发展的长远规划。这个规划将有利于发挥三地的优势，加强合作，优势互补。第五，为实现澳门适度多元化的经济发展，中央也准备采取新的举措。祖国永远是港澳的坚强后盾，我们会鼎力支持香港和澳门的经济发展。
“保八”目标有难度但经努力可能实现
人民日报：面对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您在多个场合，包括刚才都强调信心比黄金更重要。您的信心从何而来？还有，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国内生产总值增长8%左右的目标，对此，国内国外都有人对实现保八的目标持怀疑态度。请问总理怎么看这个问题？
温家宝：大家十分关注今年是否能够实现GDP增长8%的目标。我认为实现这个目标确实有难度，但经过努力也是有可能的。我想，对于8%左右的经济发展目标，可以从三个方面来认识。第一，要考虑它的需要和可能；第二，这是政府的承诺和责任；第三，它表明我们的信心和希望。目标不是决定一切的，但它就像一艘航船中的罗盘，如果航船没有罗盘，它就不知道朝什么方向航行，什么时间到达，这样的船只有逆风不会有顺风。
关于实现8%左右这个目标的可能性，我想再强调三点：第一，中国正处在市场化和城镇化加快发展的时期，也处在消费扩大和结构升级的时期。中国13亿人口有9亿农民，在那里有多少的投资都不算多。中国的市场无论从人口和面积来看，都比欧美的市场更大。第二，中国有充沛的劳动力资源，而且有众多的人才优势。虽然当前就业存在困难，但从长远看，这是发展的重要条件。第三，经过十年多的改革，中国的金融基本是健康和稳定的，这对经济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我可以做一个比喻，如果说美国、欧洲是在金融危机和实体经济受到影响两条战线上作战的话，那么中国金融要防范风险，但是我们没有拿财政的钱去补金融的窟窿。相反，在这个时候，金融为经济建设提供了大量的贷款。去年11月份贷款4700亿，12月份7700亿，今年1月份1.62万亿，2月份1.07万亿。最为重要的就是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中国人的心开始暖起来了。我以为，心暖则经济暖，这场金融危机任何国家都不可能独善其身，克服困难也不能脱离国际经济的影响。但我们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乞火不若取燧，寄汲不若凿井，就是说，你想得到水不如自己去凿井。因此，我希望全体中国人都要以自己的暖心来暖中国的经济。
西藏的安定和进步说明我们政策正确
英国金融时报：刚才您在回答提问时提到，中国在农村地区有很大的投资需求，请问鉴于中国有2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现在还把钱去借给那些富裕国家，这是否说得通？第二个问题是有关西藏的。从上周以来，在西藏地区以及包括西藏自治区以外的其他藏区，安全措施得到了空前的加强。这是否意味着中国在该地区所实施的政策存在着严重问题？
温家宝：中国的外汇储备是中国人民通过辛勤劳动创造出来的，它提高了中国对外支付的能力，也表明了中国经济的实力。但是，外汇储备资金实际上是银行的借贷，不是财政资金。外汇资金的使用主要还得用于对外投资和对外贸易。我们已经采取了外汇储备多元化的经营方针，从现在看，我们外汇总体上是安全的。我们将进一步扩大开放，利用两个市场和两种资源，充分发挥外汇储备的作用，使外汇储备既能做到“安全、流动和保值”，又能支持国家建设和改善人民生活。
西藏的总体形势是安定的，西藏人民希望安居乐业。宪法和民族区域自治法保障了西藏人民的自由和权利，特别是宗教信仰自由。国家这些年也加大对西藏的财政投入，加快西藏经济建设的步伐，努力改善农牧民的生活。西藏将坚定不移地实行对外开放的方针，这是西藏自身发展的需要。你所提的问题，恰恰相反，西藏的安定和西藏的继续进步，说明我们政策的正确。
台湾与大陆的经济联系十分紧密不可分割
台湾中央社：两岸经济合作协议今年内是否有可能完全签署，签署后是不是代表台湾可以顺利参与东盟10+1机制。二是关于台湾今年参加世界卫生大会的可能性，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曾提到会通过与台湾协商对这个问题做出合情合理的安排。另外，如果您有机会到台湾走一走的话，会想去哪儿看看？
温家宝：我想先说明一个事实，台湾与大陆的经济联系十分紧密，可以说到了不可分割的地步。去年尽管遇到金融风波，双边贸易额还接近1300亿美元。其中，台湾的顺差是778亿美元，台湾在内地已落户经营的工厂多达3万多家，落实的投资资金已达470亿美元。在这样紧密联系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加强合作，共同应对危机。我在报告里提出两岸要尽早协商签订综合性的经济合作协议，并且建立适合两岸特点的合作机制。
这个协议和这个机制应该包括“三个适应”：
■要适应两岸关系发展的情况；
■要适应两岸经贸交流的需求；
■要适应两岸经济贸易的特点。总的就是要实现互利共赢。我们真诚希望两岸能够通过适当的方式抓紧商议和签署协议，建立有利于两岸的合作机制。
台湾是祖国的宝岛，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我真心希望能有机会到台湾去走一走、看一看。我想到阿里山，想到日月潭，想到台湾各地去走、去接触台湾同胞。虽然我今年已经67岁了，但如果有这种可能，走不动就是爬，我也愿意去。
另外，政府工作报告已明确谈到，对于涉及台湾同胞利益的一些国际组织，比如像世界卫生组织，我们会做出合情合理的安排，我们愿意就此进行协商。
中央和地方财政将实行全程监管向人民公开
中国新闻社：中国今年预算赤字达到创记录的9500亿元，地方预算中也首次出现2000亿元的赤字。事实上，中国地方政府存在大量的隐形债务。请问财政风险是否可控？
温家宝：我想回答你三点。第一，我们的财政赤字还在可控范围内，债务也还是安全的。这同我们这几年来不断削减赤字有关。2003年的财政赤字是3198亿，占GDP的2.6%，2008年赤字降到1800亿，占GDP的0.8%。2003年我们当年发行国债1400亿，2008年仅发行300亿。这几年经济发展，财政增收，这就给我们赤字和债务预留了空间。第二，我们要深刻理解积极财政政策的重要性。在当前应对金融危机最直接、最有力、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加大财政的投入，而且越快越好。事情还有另一个方面，防止经济下滑，经济好转，财政也会增加。这就是我们辩证地看待财政赤字的问题。第三，我们在财政投入上必须把握两点：一是要把财政用在解决金融危机最重要、最关键、最紧迫的环节；二是要通过财政的投入给我们的子孙后代留下宝贵的财富。在整个财政运行当中，我们一定要加强监管，包括你讲的中央财政和地方财政，我们都将会实行全程监管，并且向人民公开。
解决大学生和农民工就业已制定政策
日本广播协会：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中国失业状况十分严峻，尤其是有很多农民工和大学生无法找到工作。请问，总理您如何看待今年的就业形势？在这样的情况下，您如何有信心保持国家的稳定？朝鲜准备在下月早些时候发射弹道导弹，您如何看待朝鲜准备发射导弹？另外，在与即将访华的朝鲜总理金英日的会谈中，您将谈什么话题？
温家宝：失业问题是我们面临的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我们之所以采取一揽子计划，加大财政投入，是从根本上促进经济的发展。解决失业问题最重要的是要大力扶持中小企业的发展，因为中小企业吸纳就业达90%。关于解决大学生就业和农民工就业的问题，我们都已制定具体政策，要狠抓落实。在去年下半年和今年头两个月，在失业人数增加的情况下，大批农民工返乡，我们社会总体还是安定的。我们将把扩大就业作为经济社会发展的一项重要任务，继续采取有力措施。我说无论大学生还是农民工的就业，不仅关系他们的生计，还关系他们的尊严。对这个问题，政府将百倍重视，不可掉以轻心。
关于朝鲜半岛形势，我以为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要积极推进六方会谈，解决影响六方会谈的关键问题，实现半岛的无核化。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半岛的安全和稳定，从而也能够保证东北亚地区的安全和稳定。我们希望参加六方会谈的各个国家要增进共识，从大局出发，妥善处理分歧，不要做激化矛盾的事情。中国政府将继续推进六方会谈朝着健康的方向发展。
涉藏问题纯属中国内政不容干涉
法国费加罗报：首先想请教一个有关西藏的问题。美国国会、奥巴马政府还有欧洲议会都进一步敦促中方与达赖恢复接谈。中方强调这属于中国内政。请问中方是否愿意与达赖恢复接谈？中方会就达赖实现所谓的“真正自治”的问题上做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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